第19章 扑朔迷离
顾卷都因为傅凛就这样答应了，有点意外。
男人沉吟片刻说:“卷卷，我听说你失忆时就想好了。我给你时间，也希望……你给我机会相处。”
“哪怕作为一个亲密些的朋友。”他神色坦诚。
顾卷毕竟年轻，还没有绕得清楚某人“给时间”三个字背后笃定的势在必得。
他只觉得男人看起来很真挚啊，这个程度的距离感他能接受。
而且无论如何，他忘记了恋人也是对不起人家，对方还这样宽容，实在难得。
于是顾卷眨眨眼，眼睛亮晶晶地笑了笑，
“好。”
他们结束对话，傅凛说要送顾卷回去。
两人坐上一台黑色劳斯莱斯后座——具体型号顾卷就不认得了。
傅凛示意司机开车。
坐在温热的真皮座椅上，和傅凛并肩，顾卷有些局促，不过也还在默默观察他。
但傅凛的举止极其自然，他不多说话，给顾卷系上安全带后，还递过来一个软软的毛绒抱枕。
车开起来，顾卷不自觉地接过，抱着抱枕，一边打量车内，一边思考。
开车的应该不是专职的司机先生，是个带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人。从傅凛的称呼看，他姓万，是傅凛的个人特助。万特助态度很有分寸，不过又带着那么点熟稔，他微笑着，一直称呼顾卷为“小顾先生”。
路上，傅凛偶尔和顾卷说几句闲话，与他说话时，语气也平和随意，中间还接了两个工作电话。
男人处理工作的时候冷静敏锐，强势而果决。
这位“男朋友”确实挺有成熟魅力……
顾卷看着傅凛的侧脸，稍微走了那么一下神，然后赶快收回眼神，正视前方。
快到拍剧的影视基地附近时，傅凛对他说：“过几天有空，我再来接你，去看看糯米。”
“糯米？”
“咱们家里养的，你一个月前捡着带回来的狗。”
话说……这就“家里”起来了？
他听得出这话的意思。不过，但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他还明确地抗拒见面，呃，也太让人伤心了。刚才说话的时候，他每次强调“我忘记了我们在一起”，男人的神色都会有些黯然呢。
……那……行……叭。
而且顾卷实在是很喜欢狗，因为妈妈高美慧对动物毛过敏，以前一直不能在家养。
这倒是个意外惊喜。
顾卷一下坐直，眼神闪亮亮，“叫糯米？是什么品种？”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甜诶！脑内浮现了一只软乎乎糯唧唧的小型犬，冬天可以揣怀里暖手手的那种！
傅凛眼中含笑，看着脸上写满了期待的顾卷。
“是只阿拉斯加雪橇犬。”
哦……大只的狗狗啊……
拆家三傻什么的，好吧好吧。
男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目前非常，活泼。”
……好……吧……
好歹是有狗了！
三傻就三傻吧，反正现在看来拆的也是大boss的家，豪宅抗造。
是阿拉斯加呀，一定很黏人呢！
傅凛不动声色地看着掩饰不住开心和好奇的顾卷，问：“要不下周末过来？把它放到我那儿后，你就只来过一次，糯米都想你了。”
他的外形冷峻深沉，这样念狗狗的名字颇有反差萌效果。
顾卷犹豫了一下。
他也不是拖拖沓沓的性子。目前的状况，如果能多相处几次增加些了解，也有助于推进度，好好判断两个人的关系。
于是还是答应了下周末见。
要下车时，傅凛拉住了顾卷纤细的手腕。动作很难避开，但是用力又很轻缓。
顾卷：？
“……”傅凛只说，“最近还瘦了，好好吃东西。”
“好、好的哦。”顾卷有点无措，还有点害羞。肢体接触诶……
男人的手轻轻落在手腕上，像是羽毛停靠在皮肤上。他觉得自己只需要一挣就会开，但是因此反而不好挣动……吧？
傅凛深深看顾卷一眼，没再说什么，很快放开了他，正常道别。
一回到影视基地里的宾馆房间，顾卷立刻给方书意打视频电话。
方书意在疯狂练习他下一个要进组做男三号的都市医疗剧台词，翻来覆去对着台灯、毛巾、凳子等物品背台词，状似疯癫。
顾卷听他嗓子都哑了，催他喝水。
“好嘞~”方书意暂停了下来，咕嘟咕嘟灌水。
顾卷拿着手机，托着下巴问他：“书意，国戏不能出去拍戏，刚毕业的时候，咱们也联系不多，那我最近跟你合租后，咱俩是不是几乎天天混一起？”
方书意浑然不在意地说，“不是啊，你就失忆前，好几个周末还说是回家里最后一个没脱手的老破小房子，你说是最近没租出去，得偶尔过去维护下房子啥的——现在还是准备租出去吗？”
“哦对你失忆了……那你有空问下高阿姨知不知道情况？地址你总记得吧？如果需要帮忙叫我啊！”
顾卷沉默。
这个“老破小”，怕是不存在诶。
“哦，”方书意接着说，“而且这两年，我也经常飞来飞去接点十八线小通告啊，戏约也有些，说真的，忙起来都把公寓当宾馆了！不过幸好这阵子我事儿还确实不多，老二也有空，你失忆了我俩还能看顾看顾你。”
那么，如果他真的偶尔去傅凛那里过夜，大大咧咧的方书意浑然不觉，也是正常吧。
顾卷突然又想起个事，迅速问——
“我之前回来，身上有没有经常粘什么狗狗的毛啊？”
方书意一愣，疑惑地看他，“这我怎么可能注意得到……”
也是，都是大男孩，他也没那么细致。
“不过，你确实挺招小动物喜欢，路上遇到流浪猫流浪狗啥的，都爱挨挨蹭蹭往你身边挤。”
顾卷泄气，抱着枕头歪倒。
脑壳痛，让打小没谈过恋爱的人核实个男朋友的真假，简直比恶补演戏技巧难八百倍。
——等等，或许还有个东西，和这事情有关。
顾卷再摸起手机。
他醒来后，也翻过自己的手机。手机甚至还是高考前养母给买的那部，按现在看，款式很陈旧了，充电口全是划痕，不过没装过游戏，定期清理也还能用，好歹是智能机。
他就没有换过。
他失忆那天，手机自动呼救模式拨出去的电话，是按照最近通话人的顺序播。其实吧，现代年轻人的通讯记录里，很可能反而是不熟悉的人。
真熟悉也就都加微信了，文字和语音不及时的话，就着点开同一个页面，打语音或者视频电话。
结果导致那天，火烧眉毛了，手机自动拨出的却是好久以前的通话人：一个是推销电话，未接通；一个是凌焕，未接通；另一个接通的冷言冷语的声音，现在回忆大概能确认是秦子恒。
对顾卷而言，跟这俩人事情应该算了结，他也没再关注。
手机里，除了正常和家人朋友的通话、微信记录，也有一些自己写的备忘录，翻了翻，近期主要是关于公司艺人工作会的简要记录、对于表演体会等等。
但是其中有一条加密的，打不开。
四位数密码，他试过了自己的生日、父母的生日、第一部电影上映、开学日期、毕业日期……都不对。
之前他以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秘密了，很可能是重要的剧本，要防止泄密。现在想想，说不定……
顾卷打起精神，他给米姐发了条微信。
“米姐，有个事儿问您，我第一次见到……傅先生，是什么时候，您知道吗？”
对方回复很快，“我查查日期，哦，按万特助跟我说的，是一次公司会议吧？”
过了一会儿发过来，“嗯，是一个全体艺人会吧，1月16？高层趁着他在，带去你们那边溜达了半圈儿。”
顾卷打开加密备忘录，输入0116——
并不对。
到底是什么啊！泄气……
米姐非常敏锐，发来信息问，“卷卷？怎么了，这回和老板……和傅总见面，想起什么没有？”
“没有……”顾卷咬着下嘴唇，侧躺着打字：米姐，你清不清楚我和、
还没打完字，他觉得自己没想明白说啥，就又删掉。
米姐那边肯定看得到“正在输入”的显示，等半晌却没收到信息。
她不多等，打来个语音电话。
声音很温和，“卷卷，怎么了？”
米姐跟他说：“你别担心，别有压力，爱情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吧，别怕。你想不起来了对吧，不过傅总对你那么好……”
听上去，米姐也是知道两人从前关系的。顾卷乖乖地答应，和米姐说了晚安。
米姐挂了电话，倒在加班的办公室座椅里，揉了揉眉心。
——万特助示意了不要节外生枝，顾卷毕竟失忆，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可是她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卷卷这么身世惹人怜爱，积极乐观的好孩子，天赋型的好演员苗子，要不是大学期间学校护着，怕是就被前面那黑心公司毁了。
毕业后还被雪藏很久，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这样一来他反而没接过什么烂戏和三无商务，市场也没失去新鲜感。
米萍一开始看到顾卷情况，就盘算好了：这交给自己精心培养，未来前途一片大好。只是先前几个月她和前公司还有些不愉快，没腾出手来，上头不知为何，也放养着和顶头boss关系密切的顾卷，直到她带人，才交待给点资源倾斜。
不晚不晚，前程一片大好。
只是，这纯良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在这个路线中，招惹上那位大boss的——
这位傅总，或许在顾卷面前展示的是绅士柔情的可靠形象。
但实际上，傅家家主绝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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