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们说啥？
冯峰是独立青年导演，也有国内拔尖的独立工作室。
但是，这部话剧的资金主投方、联合出品方秦达集团，是行内一向保质保量的出品、发行集合运营集团，隐隐有龙头老大的地位。
《浮生》这个戏，她设想了许久，可是这位投资经理也是和她私交极好的，人脉也非常雄厚。
本子初稿出来的时候，她的工作室内部还有不同意见。但这位投资经理却非常喜欢，一直支持，两人关系也愈发密切。
——顾卷的资质是看得的见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作为演员，他的特质明显，爆发力和感染力简直是出类拔萃，天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只要往台上一站，流露出的那种脆弱感和层次感，就让人有挖掘的兴趣。
但，秦子恒演出在青年演员里也是不错的，没有什么毛病，素质过硬，表达准确，他的家世背景也确实……
冯峰在圈内是所谓特立独行大咧咧的性子，还正在上升期，她其实也不怕得罪这么一个经理人。
但话说回来，这一行别管什么性格，能混得好的都是聪明人，现在的情况，为了个每年各大艺术院校能产出几百名的，年轻的科班演员，她有没有这个必要呢？
冯峰到底还是犹豫了。
投资代表看准了她的脸色，凑过来，又是一顿交头接耳。
边之维面色平淡地坐在一边看到，心里就有了预估。然后，几乎不流露出失望地转过了头，只是不再看他们。
圈内的一些事情，这位大佬实在是见过太多，因而通透得很。
旁人说他多么清净正直，其实……
边之维想到刚才堪称灵气四溢的最后一名演员，内心深处对自己摇了摇头——唉，最多只是能做到不掺和。
几分钟后，冯峰坐正，让学生会的同学请回三位试镜人选。
看来要出结果了！
台下围观的师生们结束了窃窃私语讨论个人喜好，安静下来听结果。
冯峰示意投资经理宣布结果。投资经理于是开口说，“本次试镜结束，无论结果，感谢大家的精彩演绎。”
他清了清嗓子，微笑着，看着台中挺拔站立的三个男演员，对着正中的秦子恒说，“我们最终的选择是——男主角林凡裘这个角色，归于，秦子恒。恭喜你！”
立刻，底下观众有一点骚动。
学生们更外露些，也有来旁观的国戏教师在皱眉。观众交头接耳。
可是，一来，秦子恒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二来，权威导演的选择，应该不会有错……
于是还是陆陆续续响起欢呼相声，恭喜胜利者。
台下，国戏学生白范就在女友“我还是喜欢顾卷演的呀……”的嘀咕里，一边鼓掌、一边小声安慰:
“或许是和导演要的风格不太一样而已啦……”
秦子恒听到这个结果，只是表情如常地点点头，也并没有看一边的顾卷——刚才顾卷演戏时，他没等开始就拿着手机外出接电话了，等结束才回来。
顾卷心下不是不失落，不过还是真诚礼貌地再次谢过了给他指点的三位评选老师。
正要致意下台时，边之维对冯峰低声说了句话。
冯峰一愣，她反应极快，突然叫住顾卷。
“顾卷，”冯峰顿了一下说：“我很喜欢你对戏的悟性，我这里，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
台下，白范和女友不谋而合地最喜欢顾卷试镜的这段，见他没有被选中，有些失落。这一听，顾卷还能有角色，两个人顿时都振奋了一下。
冯峰和顾卷对视着，“是一个出场少的配角，但是角色调性很好，你的气质也特别符合。你会……愿意吗？”她内心是对于这次不公的竞演，有点愧疚。
顾卷看着她笑起来，清澈又温暖。
“我很愿意，谢谢您。”
顾卷下台离开，在小剧场的后门遇到了似乎特意在这里等他的秦子恒，还有之前在图书馆跟在秦子恒边上的那个叫凌焕的男孩子。
顾卷很礼貌地点了点头。
凌焕就瞟了他一眼，不做声。
秦子恒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但依然桀骜，他盯着顾卷的眼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真没必要……”
“……反正，有些事情是道德底线，尤其我这种情况……”说着看了边上低着头的凌焕一眼。
？
对不起，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卷茫然。
秦子恒有点疑惑地看着顾卷平静温和的神情，凌焕虽然低着头，也皱了皱眉毛。
秦子恒正要接着说什么，此刻顾卷也迟疑了一下：要不要透露自己失去了记忆啊……您要是和我有什么纠葛，能不能、给点提示……
结果凌焕抬眼看看顾卷，眼神那叫一个千般复杂万种纠结，然后一咬嘴唇，转身就走。
秦子恒于是口中叫一声“小焕等等！”大步跟了上去。
当天下午五点，一个帖子被顶上某论坛首页。
国戏本来没有官方的“首席”这个位置，但大家约定俗成地在每年组织讨论，逐渐地，教授们也加入意见，把年级中公认最优秀的学生，套用了这个歌舞剧院里使用的首席称呼。
几十年这么下来，成了惯例。
各大抢好苗子的经纪公司、抢优质新人的剧组、关注新演员圈子的网友粉丝更是会了解一下这名号上的人。
近些年只有一位蝉联四年的首席生——是顾卷。
因此，有些深度关注娱乐圈的论坛网友，听过他的名字，甚至展望过所谓天降紫薇星，可惜不知是江郎才尽还是幸运点低，这两年没听说他试镜成功什么好戏，也就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很多人点进去才发现，这不是新帖子。居然三年前就发了，只是响应者寥寥，被驳斥了几个一看就是尬黑的“扒皮黑料”后，发帖人也自觉没趣，帖子就早沉下去了。
从总数不多的旧回帖内容看，大家以前对这位大学四年都是首席的小演员还是看好过的。
只是今天，发帖人替换了主楼，直接谈顾卷和秦子恒话剧竞演的事情。
这个倒让人有些兴趣。
话剧嘛，还是国戏内部观摩的试镜戏，真正“在现场”的人毕竟少。
接下来，发帖人详细地开始阐述：
【作为下午坐在前排看了全程的围观群众之一，我来给大家repo？首先，秦子恒抽到的签是演一段与女主角的日常，顾卷抽到的签是男主角第一次亮相。】
底下评论秒懂：“天，这容易出彩程度天差地别，顾卷签运也好了！”
——最终却还是输了呢。
那么是怎么输的？
楼主引用了边之维的话，“边老师当场就说，顾卷这样的演技就叫神经刀，意思就是锋利的时候是锋利的，可是对不上的时候就是华而不实，使不上劲，不适合要整场演下去的正规作品。”
发帖楼主暗示，正是边之维老师的意见，让冯峰决定选择了秦子恒作为话剧男一号。
“之后冯峰导演就说：希望你能够出演本话剧中的一个配角”
说是这个角色甚至只出现在了序幕中，但是挺合适。
发帖人很随意的描述着顾卷当时的状态——因为情绪过于外露，才导致严厉批评的边之维老师心软，向冯峰建议给了他一个只有一幕戏份的小配角。
而顾卷据说“急不可待地答应了”。
这段repo，让下面的跟帖纷纷炸了锅。
虽然他是小透明，但对国戏好苗子有印象的娱乐圈吃瓜路人还是有的，当时就有人质疑：“怎么觉得楼主的这个主观描述故意把人家往不堪写呢……”
也有人回复：“我就是国戏毕业的哦，我是真的和顾师弟打过交道的，他人特别好”。
但随即有人问：“人好跟业务水平不一定有直接关系吧，能做国戏表演专业首席，是因为人好？”
后面开始争吵——“什么叫做只凭人缘好，当我们的专业课老师都是瞎子吗？我是曾经和这位学弟一起排练过专业课作业，他还会研究每个人的角色，连帮别的同学演示出来的时候都是惟妙惟肖，还有他大一那个电影……”
“说到大一能演电影，”这恰好是大家私下讨论蛮热烈的一个话题，立刻有人不服地说，“那个电影，当时看过的人也不多，有些评论吧，感觉是角色人设好而已……”
跟帖开始议论纷纷，“就是呀，恰好没上网播平台，看过的那点人一夸，这位单看脸确实长的好，多给几个不知名帅哥混剪，可不就越传越邪乎？”
“都属于耳闻，现在想想说不定……”
国戏在校生们也是经常混互联网的年轻大学生，对于这种经常从新生入学、军训就开始扒拉帅哥美女，有一批人热衷于押宝“下一个紫微星”的娱乐论坛，他们还是有关注的余力和兴趣的，不少会注册小号潜水。
现场看到过顾卷话剧试镜的，戏文专业学生白范，就恰好刷到了这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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