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瑶投亲

第四章高瑶投亲

        冬夜，海马侦探社的客厅内，壁炉里面燃烧着大块松木。留声机里正播放着柏林交响乐团演奏的音乐，d大调的乐曲在室内萦绕。南宫启明、高雄、路易张和朱尼尔坐在四张维多利亚时期的大椅中，围着壁炉一圈闲谈。

        路易张拿着一份报纸说：“看到吗？鲁响越狱逃跑失踪。三颗夜明珠在回京途中遗失，此后下落不明。”南宫启明一笑，说：“和鲁响同班值夜的那个侍卫叶红柏，本跟他是一路的。”“啊？”三人一起惊呼，路易张问：“你怎么知道的？”南宫启明说：“清朝皇冠底子是锦缎，外沿用上好貂毛和珍珠做装饰，这些动物蛋白燃烧起来会产生臭味，即便叶红柏当时睡着半小时，醒来后也不能不发觉，但他却从未提起。”“哦！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穿呢？”

        南宫启明说：“鲁响和他二哥挂身上的护身符是一样的，上面绣着一朵白色莲花。我当时只想到他们是亲戚，后来觉得更像是同一组织的暗记。”路易张倒吸一口冷气说：“对对对，那是白莲教的徽记，听说他们党羽众多，势力已经遍布全国。”高雄神色一变说：“我在军队里好像也看到过同样的护身符。”

        南宫启明说：“这个组织既然能够渗透进紫禁城，说明其能量已经超出一般想象。所以我有所保留，不想为我们树立一个强大莫测的敌人。”高雄一边擦一支勃朗宁手枪一边问：“那我们这次还不是一样得罪他们？”

        南宫启明拿起酒杯说：“一码归一码，我们办的是公案。而且我没打漏他们砂锅，想白莲教不会因此跟我们结仇吧？”路易担忧说：“难说的很，这些邪教徒狂热偏激，说不定.”

        “呤。呤。呤。”客厅里的铃声响起，四人一起看表——“九点缺五分”。正在紧张中的高雄和路易张拿出手枪上镗，朱尼尔疾奔上二楼。南宫在他们身后说：“慌什么？拉门铃是个女的。”

        高、张二人不敢放松警惕，握枪走到院门后。高雄对路易示意点头，路易猛地开门。两把手枪对准门外，门外一名高挑少女吓楞在原地。

        路易张查看她身后没人，凶恶问：“何方妖精？报上名来！”高雄收起枪彬彬有礼问：“小姐是否走错门？这里是猪圈.不不不，是朱宅。”

        难怪二人失态，那位妙龄少女长得太过美丽，让他们一时间语无伦次。二男一女正在门口僵持，二楼的小阳台上传来朱尼尔叫声：“大妹妹，你怎么来上海了？”他放下搁在护栏上一挺机关枪显得十分高兴。

        听清是朱尼尔的妹妹，高雄和路易连忙躬身让姑娘进门。这时，一名巡捕从远处马车跑来，对副探长低声交代，路易脸色一沉，打发他回去。

        南宫启明已在别墅楼门迎候，看到小朱妹妹不禁心中一荡。这女孩秀丽端庄，穿着西式裙装更见挺拔。他殷勤为她开门，做出一番镇定表情说：“小姐.那什么.您是否喜欢白兰地？.”姑娘微笑蹲身说：“谢谢，我不喝酒。”陪着她进去，南宫“砰”的一声关门，让楼外高雄和路易恨得咬牙。

        小姑娘在南宫的椅子上坐着，南宫坐她身旁，赶回客厅的高、张二人抢占另两把座椅，朱尼尔只能站着介绍：“她是我家大妹妹，名叫.”姑娘微笑接口：“哥哥，我现在叫高瑶。”“咦？”四个青年一同奇怪。

        高瑶说：“哥哥、各位哥哥，妹妹满名高拿瑶梅，为了出门方便，才直接改名高瑶。”路易张问朱尼尔：“高小姐是你表妹？”朱尼尔摇头。

        南宫凝视高瑶说：“应该是同父异母，不论相貌和身材都差异太大。”朱尼尔生气说：“胡说！她是我嫡亲妹子，你少自作聪明。”南宫尴尬起身去为高瑶倒咖啡。路易也不相信，低声问：“小朱，你们果真.”小朱火冒三丈说：“我们是同一个阿玛和阿巴！”高雄用游移的眼神看他，朱尼尔夺过他烟斗一通猛吸。

        高瑶看着他们演出一幕，淡淡微笑说：“大哥随我们阿玛，我随我们阿巴。”众人于是释然，都一起夸伯母年轻时一定是位大美人。

        接过南宫递来的咖啡，高瑶说：“北京现在到处排斥满人，我们家也受到许多压迫。北洋一位将军看中我，来媒人说要聘为四姨太。阿玛不愿我去做人家妾室，但怕拒绝会招来横祸，就要我连夜从天津坐船来上海，投靠哥哥瞒混过这段时间。”

        路易张说：“高小姐在十六铺码头失去行李的事，巡捕已同我讲了。但那里鱼龙混杂、偷盗成风，几乎没办法侦破。”高瑶合掌说：“张哥哥，您是探长，请一定帮我找回行李。不过里面钱和其它都不重要，单有一本重要文献请您一定帮忙找回。”路易心一横说：“那只有去找青帮。”

        这天下午，高瑶一出十六铺码头，就被几个流氓纠缠胡调。她一向守礼文雅，在言语应付中，两件大行李箱转眼便失去踪影，去找巡捕时，那些流氓早跑得一干二净。巡捕得知她哥哥跟路易副探长是同学，忙请她去巡捕房备案，随后将小姐送到投亲目的地。

        南宫去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酒说：“十六铺码头是青帮地盘，看来只有我们路易探长亲自出马才能完璧归赵。”路易说：“那也要看虞红卿给不给面子？”

        朱尼尔这时问：“大妹，你下船有没有吃过东西？”高瑶说：“回禀哥哥，没有。”举座皆惊，都去厨房。

        几样小菜，五份牛排，五个人坐在餐桌边一通大嚼。高雄请愿：“高小姐，您今晚可以住我的房间，我睡客厅。南宫的房间太乱，不适合女孩居住。”南宫说：“我那里并不乱，但比起他军人呆板要温馨许多。”朱尼尔说：“大妹妹先睡我卧室，我睡书房，路易睡客厅，明天我们装修一间新的卧室给她住。”四个男人一头。

        第二天早晨，一帮人集聚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忙活。等到早点摆满餐桌，才以划拳决定谁去地下室叫醒高瑶。南宫启明敲开门，脱下头上礼帽说：“高小姐，请您去用早餐。”高瑶对他一笑，跟随上楼。

        晚上，路易张从巡捕房回来，看到客厅里整洁如新，南宫和高雄正在往餐桌上摆盘子。高瑶从厨房端着一大锅汤走出来，他连忙上去接过恭维说：“这罗宋汤好香，好似红房子西餐厅大厨的手艺。”高瑶微笑说：“谢谢路易哥哥夸奖，我只是学我家厨子做的排骨汤。”

        朱尼尔做了五块猪排当主食，五个人围着餐桌坐下，高瑶为大家舀汤。南宫启明先吃下一口，眉头微微一皱，当即赞扬：“好喝！”其他三个人连忙尝试。路易咳嗽一声说：“高小姐心灵手巧，这汤美味至极。”高雄对着汤凝视良久说：“唉，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朱尼尔放下汤勺说：“还真不错。”

        高瑶听着高兴，自己也喝下一口，偷偷把嘴里的汤吐在餐巾里。她不好意思地问：“哥哥们难道不觉得味道很怪？”男人们一起摇头，路易亏着良心说：“可能高小姐不太习惯，这像极正宗欧洲风味。”说完几口喝光碗里汤，双目含泪说：“久别重逢，真让人感动哩。”

        高雄等人心中骂他无耻，但都不敢冷场，跟着豪爽喝干，嘴里还说路易讲的有道理。高小姐见他们喜欢，无比喜悦地起身添汤，众人连连摆手客气：“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路易随后说起今天去青帮的事：“那虞红卿倒是见着了，他打包票说一定能帮高小姐找回行李。”高瑶轻拍胸口说：“多亏张哥哥出马。”路易说：“不过，虞某人好像更给南宫面子，要他明日去见面，说有件事拜托。”

        南宫启明和高雄眉头一紧，这青帮可不好招惹，万一牵扯上关系，以后很难摆脱。朱尼尔知道他俩为难，就劝妹妹：“青帮也不一定能找回行李，我看还是算了吧？衣服什么的，哥哥明天带你去百货公司买。”高瑶脸色发愁，却不好意思强求。

        南宫启明看着不忍心，就说：“我们明天去会会那位上海闻人，他但有过份的要求不答应就是。”高雄点头。路易张为他俩倒酒说：“反正有我陪着，想那虞红卿也不敢把你们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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