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谈判
第十三章谈判
介川正一走进客厅，对里面装饰大为赞叹，说：“你们是中国留学西洋的精英分子，好像我们的日本伊藤博文阁下。”他指着墙上南宫等人相片问每个人，然后感慨说：“高雄先生可是大变样呢，路易和南宫先生当时居然那么瘦小。。。”
高瑶为他端上咖啡，介川难得对一位女子恭敬，鞠躬道：“谢谢夫人。”高瑶微笑说：“我还没嫁人呢。”“那感谢小姐的招待。非常感谢。”
壁炉前又添一张椅子，介川坐在里面，和一班中国人说话。谈话慢慢进入正题，介川说：“不瞒大家，在下手上已有两颗夜明珠，我们是否可以做一笔交易。。。”
众人都不说话，只有南宫启明答话：“先生请直言。”介川正一坐直身子说：“诸位，我们都很清楚明珠的价值，九枚集中在一起将揭露一个巨大的秘密。我想与贵方携手，共同探寻这个秘密。”
南宫说：“龙珠本是中国的宝贝，不能与他国分享。”介川说：“南宫先生此言谬矣，我日本继承唐宋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讲，比满清更接近中国。”
南宫一时语塞，他和同学都是开眼看天下的人，知道这个日本人所言不是没有道理。但他对甲午战争后的日本帝国心存刻骨仇恨，漠然说：“唐宋时期，日本曾获得中国慷慨相助。但贵国不心存感激，却趁如今中国虚弱之时，不断出兵雪上加霜。八国联军有你们一份吧？台湾和琉球是你们夺去的吧？”
介川正一说：“日中乃是兄弟，哥哥替弟弟照管祖上的家业无可厚非。”“胡说！”高雄愤怒大吼：“你们狂妄到极点！虽然当今中国虚弱，但也轮不到你们来称兄道弟！”
介川说：“高先生不要生气，按目前实力状况而言，我国在各方面都要强过贵国。东亚能与西方抗衡的，只有日本帝国。。。”
南宫打断说：“高雄说的不错，以贵国的狂妄姿态，是不能跟我们做兄弟的。”朱尼尔说：“没错！你们今晚袭击我家，就是一种不择手段的强盗行径。你如果得手，就不会坐在这里跟我们谈合作了。”
介川握了握刀把说：“这次行动失败，只是我没有正确估计这里的防卫能力。但是，下次诸位就没那么幸运，我介川正一将调动所有在华力量，完成日照之神赋予我的使命。”
高雄说：“你别虚言恫吓，除非出动日租界军队，就凭几个忍者浪人，你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路易嗤之以鼻说：“这里是上海县，归属中国政府管辖，日本人如果出动军队，将被国际上定性为侵略。”
介川恼羞成怒，手指天花板说：“你们休要自负！只要我放出。。。神龙，海马侦探社将片瓦不存！”说完又觉不妥，他舒一口气平缓语调说：“我们都别意气用事，衡量双方实力，奉劝诸位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高雄激动说：“请你马上离开！去搬兵也好，去放神龙也罢，我们在这里恭候。”钱大多慷慨道：“说的好！即便你们强大，但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到那时，我将砸碎夜明珠，然后自杀！”南宫启明转脸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介川正一尴尬起身，咬了咬牙说：“既使诸位不愿合作，但夜明珠是属于陈积慧小姐的私有财产，在下可以找她买。”
日本贵族一走，钱大多余怒未消，问高雄和路易：“你们就这么放了他？好歹也应该押送他上海县衙门，告他一个入室抢劫。”路易张叹口气说：“介川是天皇特使，拥有外交官身份，拘押他只会造成日本方面出兵口实。况且，小小的上海县政府，怎么敢处置他？”
钱大多摇头说：“祖国不争气，青年徒悲伤呀。。。”南宫斜眼嘲笑他：“钱大少爷，您刚才在日本人面前说的话可有问题。”“哪里讲错了？”南宫说：“凭什么说，战斗到最后，活着的就是你呢？还说要自杀，你有那个胆量吗？你能杀只鸡也算我们烧了高香。”同学们都笑。
钱大多嘴唇哆嗦着指南宫骂：“晾衣竿！你别低估我的勇气，到时候我死给你看！为了国家和朋友，我钱某人奋不顾身！”高瑶用敬佩的眼神望向他，连高雄等人也发出赞赏的回应，唯独南宫启明无言，伸张十指陷入沉思。
窗外的天色渐渐放亮，南宫猛拍几下额头后，抬头说：“陈明廷是自杀的！”高雄问：“你怎么想的？说说看。”南宫起身去穿大衣，一边说：“高胖、路易，走，我们去启德公寓，事情路上讲。”
马车上，南宫启明说出自己想法：陈明廷自从接受直隶政府秘密委派，同各国谈判卖国换军援，就一直内心愧疚，神明不安。可是，他以一己之力难以改变上司的意图。而且若是辞职不干，北洋也会改换谈判使者，后果将更糟。他本是和钱大多一样的狂热爱国主义者，最终下定决心，以牺牲自己来警醒国人，破坏这场卖国阴谋。
高雄和路易听后都发感叹，路易问：“如果陈老先生真的是自杀，那怎么现场没有发现凶器？难道是陈小姐提前进书房后藏起来了？”南宫摇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凭陈明廷爱女之心，不会让女儿参与合谋。因为万一让我们找到凶器，那陈小姐很可能被错认为谋杀犯。”
高雄追问：“凶器是怎么消失不见的？会不会是水冻成冰刺。。。”南宫一笑回答：“没那么玄乎，陈家没有冰箱，尸体胸口上血液也没有稀释现象。”
路易不耐烦说：“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们凶器在什么地方。”南宫说：“眼下不能确定，但我估计凶器是藏在房间里，一条大于两厘米口径的缝或是一个小洞里。陈明廷自杀后，它自动缩回暗处，不被人发现。”
启德公寓二楼，陈积慧开的门，只见她面容憔悴，显然这些天没有得到好好休息。南宫和高雄脱帽问候，高雄说：“陈小姐节哀，逝者已逝，您要正常生活，告慰令尊的在天之灵。”
陈积慧把他们让进客厅，微笑说：“爸爸早晚要走的，我已经看开了。就是最近家里日夜有人骚扰，不得让人安静。”
再次走入书房，南宫启明就知道陈积慧睡不好觉的原因：里面所有地方被人翻了个遍，书籍和纸张掉落一地，连几处地板也有撬动的痕迹。据他观察，潜入进来的人不止一批。
高雄看着满屋狼藉，不禁有些焦急问：“证据会不会被小偷带走？”南宫望着书桌后墙那只巨大熊头说：“应该还在。陈小姐有没有手电筒？”陈积慧拿来电筒，南宫启明踩上陈明廷死前坐的椅子，借电筒光朝熊嘴里看。
看清里面后，南宫透出一口长气，用手抠出一枚锥形钢镖。钢镖尾部连着一串橡胶皮筋，镖身带着几丝凝固的血迹。陈积慧惊呼：“这把钢镖是天津一位侠客送爸爸的！原来后面系着一段红布。”
南宫启明又从熊嘴里掏出一卷纸条，跳下椅子递给陈小姐说：“这可能是令尊真正的临终遗言，请您先读。”陈积慧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念读上面的字。
“能最早发现我这份留言的，或许是南宫启明先生和高雄先生。明廷看过二位留洋的档案，再听闻你们在上海的神奇表现，十分佩服和欣赏二位人品和智慧。如果所料不差，恳请二位先生在我生后替我照顾小女。万拜。”
陈积慧接着读：“阿慧，你知道爸爸已经病入膏肓，这次舍生取义，也正应了死得其所。列强想要瓜分中国以非一日，这次直隶政府为获军援，不惜延长租界期限、奉献国宝，而在华各国贪欲更甚。爸爸不愿他们得逞，所以故布自杀迷局，希望你能谅解。本想能坚持病体，等到你出嫁后再去见你妈妈，可惜事与愿违。虽然人世诀别，但爸爸和妈妈会在天堂祝福你。陈明廷，民国。。。”读到最后，陈积慧放声痛哭。
路易张这时领着法租界巡捕进来，看到房内狼藉，又看到陈积慧大哭，就问：“难道陈小姐失身了？”陈积慧抹泪骂：“滚你的蛋！你才。。。那什么呢。”
路易问过南宫知道原委，马上叫巡捕去摘下熊头，从背后发现除了橡皮筋还有一个弹簧转轮，可以保证钢镖退回熊的大口。
得到自杀证据后，路易让几名法租界巡捕回去结案。他看过纸条，把室内三人拉到一边低声说：“陈先生的最后遗言不要泄露出去，否则横生枝节，三颗夜明珠又要还给北洋那帮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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