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苏也在跟贺北词吃面的时候收到了池煜的消息。
他先是问她比赛是否顺利，随后又告诉苏也，学校元旦的时候也会举办学生晚会，问她是否有兴趣和时间来参与音乐方面的策划。
[是个挺不错的经验和机会，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不过你应该会很忙吧？]他又这样补充道。
苏也在心里掰着指头算了下时间——如果初赛不出意外，复赛是在月中，决赛则要等到一月末到二月初，正好放寒假的时候。
虽然两头顾确实有点儿忙，但也不是不行。
她正要回复过去，对面的消息又来了：[总之你可以先来看一看。正好我们十一点左右在学生会开个小会，关于这件事情的，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一趟吗？]
苏也当即回复：[好的，等我过来！有空的！]
回完就匆忙吃完面条，丢下贺北词回学校了。
她真的没有骗他，自己有事情要忙的嘛。
把贺北词丢在原地的一点点愧疚很快就被苏也抛到脑后。
回到学校后，苏也突然有点儿后悔。倒不是别的，主要是那么多人开会，自己还基本不认识，一想到这个场面苏也头皮就有点儿麻。
她走到学生会活动室门口的时候，略微放慢了脚步。
却看见池煜正倚墙站在门边，好像是在等她。
苏也的那点儿胆怯瞬间没了影。
后面的过程比她预想得还要愉快，这一次的负责团队既高效又友善，很快接纳了她，并初步谈妥了接下来的一些方案。
走出活动室的时候，苏也还是恍惚的。
她高中就读的一中是出了名的重点高中，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那种好学校。
学校里也曾经由学生会的学生负责牵头，办过一些类似校园好声音的音乐类赛事。
原本这一切都与苏也无关，但她跟纪梦仙打电话提起的时候，对方向往极了：“我们学校都没有这些活动的。诶，耶耶！你刚刚说他们在学生里招募策划组成员？你要不要去试一试啊，多好的机会，可以展示你自己。”
苏也当时顺口回绝她的怂恿：“要是想展示自己，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参赛？”
纪梦仙在电话里接过她的话，嘟囔道：“那不是对你来说更难嘛。你就当循序渐进，试一试，好不好？”
鬼使神差，她还是被对方这一番怂恿鼓动了。
下决定的那天晚上，苏也几乎辗转了半夜，直到天光微明。
迎着透过窗纱的初阳，她想起那个时刻站在光芒里的人，心中莫名涌起翻滚的热意。
后来苏也站上了负责人的竞选台。
跟她争同一个位置的人是学校文宣部的副部长，是音乐特长生，有点儿恃才傲物的性格。
起先对方是看不上苏也的，就连参与投票的学生会成员们最初也不太相信苏也——苏也很少在他人面前表露自己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又是尖子班的学生，被他们戏称一看就是个小书呆子。
他们甚至提出，要文宣部副部长干脆和苏也pk一下琴技，一锤定音，干脆利落。
苏也当时萌生了巨大的退意，脸色都煞白。
作为学生会会长的池煜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她，好像看了她一眼，制止了周围起哄的同学。
“琴弹得如何不能说明一切。”他一口否决了周遭人的提议，顿了顿，又道，“策划比赛需要的是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你们可以通过口述先简单论辩一下。”
这是他又一次在无意中为苏也解了围。
苏也抬眼去看，却看见他的目光早已从自己和文宣部部长身上挪开，脸微微偏向窗外的方向，露出一截明晰漂亮的下颚线弧度。
苏也缓过神来，努力平复自己的紧张，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优势。
她从小接触音乐方面的赛事，不是自己参加就是由父亲带着去观看。关于赛制和评委方面，她实在是有远超同龄人的独到、专业的见解。
她甚至温和地指出文宣部副部长的方案中不合理的部分。
尽管她努力镇定自己的声音，让嗓音听起来温和又坚定，但其实她连抬眼看看众人的反应都不敢。
可是当时，会议室里却慢慢安静了下来。
一片清寂中，有人不急不缓地鼓掌。
“辛苦两位。那么接下来还是由大家投票决定吧。”
参与投票的人数并不算多，整个流程走得飞快。
池煜站在投票箱前，从里面取出匿名的选票，在身后的白板上写下苏也和文宣部副部的名字。
最后苏也以一票的微弱差距压倒了副部的票数。
回过神来的时候，池煜已跟身后的学生会众人道了别，走到了苏也身边。
“这次也辛苦你了。”他说。
苏也敏锐捕捉到对方话里的那个“也”字，略显惊愕地抬起头。
猝不及防，她的目光撞进池煜在阳光下显得比往常要通透一些的眼眸。
那双放在男生身上显得过分漂亮精致的眼睛此时微微含了笑意，眼底好像倒映着一个她。
苏也张了张嘴，来不及说话，就听见池煜缓缓开口，道：“高中的时候。”
很简短的几个字。
但苏也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好像产生了酥麻之感，从四肢血液蔓延到指尖。
她无意识勾了勾小指，觉得空气的流动都仿佛变得缓慢而微稠。
原来他都记得。
-
十二月中旬开始，苏也的校园生活变得更忙碌了。
临近期末，加上复赛，再加上元旦晚会的筹备，让她几乎是连轴转。
贺北词却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正在他们学校门口，叫苏也来带他进去参观一下。
正逢周一，事儿都堆积在一块，虽然下午没课，苏也还是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
“你是闲的吗？我忙得很，没空。”
贺北词的声音从听筒里幽幽传来：“听说某人最近又要重操旧业，筹办起校园活动了啊。怎么，如今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贺某人的帮助了？耶耶，你这是翻脸不认人。”
苏也在他的故意提及下，想起高中那场校园音乐大赛，最后还是得了他的帮忙才顺利举办。
因而她心一软，服了输：“行吧。你在哪个校门哎？我过来找你。”
走到北校门的时候，苏也一眼就看到顶着一头奶金色头发的显眼人影。
对方正摆弄着手上细长的香烟，弹钢琴的手修长又漂亮，不得不说，画面赏心悦目。
苏也却头疼，快步走过去。
“干嘛呢？”她瞪了贺北词一眼，“校园里不许抽烟。”
贺北词早就等得百无聊赖，此时见她来了，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哦。”他这样应着，有点烦躁地捏了捏香烟，仍旧拿在手上把玩。
好在看来他也没有掏出火机点烟的趋势。
苏也向来管不来他，只无奈问他：“今天又是起得什么兴？非要来看看校园。”
贺北词声音不辨喜怒，听不出是玩笑揶揄还是认真的。
他懒洋洋道：“没上过大学，好奇呗。带我四处看看。”
苏也纠正他：“是没上过国内大学。你现在不正在读大学吗？”
贺北词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又有什么差别。你是小杠精吗？耶耶。”
苏也气结。明明是他不严谨！
她就知道，三两句话他俩就说不到一块儿去。
她手上要忙的事情还没忙完，手上拿着一摞资料，是初步筛选出来的节目名单。如果不出意外，最后定下的应该也是这几个节目。
眼下她要将手上的资料送到团委办公室，给真正负责发话的老师们过目。
因而她带着贺北词顺着她要去的教学楼的路随便看看，一边给对方随口介绍一下在她看来算得上a大特色的建筑。
贺北词不是个话少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也聊着。
苏也顺势说起她正在看研究生院校，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出国读研，专门攻读钢琴。
贺北词闻言瞬间来了兴致，眼睛都变亮了。他毫不客气地朝苏也卖安利：“那你来英国！我给你开好路，有什么事你就问我这个学长。”说话间嬉皮笑脸，还要趁势占一占苏也的便宜。
苏也摇摇头，她看中的院校在德国。这一点上她有自己的考量。
贺北词也不勉强劝她，想了想又道：“没事啊，德国离英国近。别忘了记得来找小爷玩啊！”
苏也明显是敷衍的态度，含糊道：“哦哦，再说吧。”
走到半路，贺北词突然向苏也问道：“诶，我想去下洗手间。附近有没有啊？”
苏也环顾了一下，正好前面就是她要去的教学楼。她给贺北词指了指方向，告诉他男厕在二楼拐角。
贺北词眉头一挑，像是起了坏心思。
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跟手上的香烟一起塞到出着神自己想事情的苏也手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摆了摆手，道：“那我先去了，你帮我拿着！”
苏也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北词的身影已经远了。
她无奈又无措地捏着烟站在原地——偏偏自己怀里夹着资料，今天还没背包包。
正想着等对方回来，她看见自己要去找的团委老师从教学楼里出来，眼见着要撞见她。
想到校园里禁烟，而自己手上捏着烟，全是被贺北词这厮害的。
苏也咬牙，来不及气，只想着先避开。
慌乱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也将团委老师的视线隔离开来。
苏也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来人。
池煜正微微拧着眉，像是很纠结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
苏也脸颊瞬间通红，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对方原本清冽的嗓音此时显得有些闷闷，响起在自己的头顶——
“少抽烟，伤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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