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你他妈哪儿来的恋失？我怎么不知道？”
余庭靠在西餐厅的假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圈圈绕绕的艺术吸管，半天等不出林翊一个屁来，差点想把自己面前的饮料砸到他脸上。
林翊愤怒地切着盘子里那块合成肉做成的牛排，边切还边痛哭着将切好的肉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这不想着才在一起，打算等到稳定一点再告诉你嘛，谁知道……”
他把那口肉咽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谁知道这还没谈几个星期，我就被甩了……”
“我说你那晚在酒吧怎么喝成那逼样儿，你小子还哄我是你第一次来酒吧太兴奋了！”余航道。
“那时候……那时候还没分。”林翊撇了撇嘴，“就是出了点事儿……”
余航长这么大，真正玩的好的朋友不多，就林翊和关越那两货，顶多跟俱乐部里的人有过一点交谈。
现在看到林翊这样，他心里确实不太好受，不由得端正了态度。
余航：“那女的谁啊？”
林翊：“就……咱俱乐部里那个刘疏颖。”
俱乐部里女骑手不少，但这刘疏颖的确是挺脱颖的，不是什么小女生，脾气好，车技也好，长得还漂亮。
他经常在俱乐部看到她，却没想到，她居然跟林翊好上了。
余航皱了皱眉：“可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早分了。”一提起这个林翊就气，“那他妈就是个混蛋！操！”
他狠狠拍了拍桌面，搞得桌上的餐具叮当作响，惹得邻桌的人都忍不住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你小点儿声。”余航踢了他一脚。
林翊的脸上又气愤又心疼：“航，你是不知道那混蛋做的事儿有多他妈过分！他……他经常打疏颖。疏颖受不了了，要跟他分手，那混蛋本来都同意了，结果没几天，他又到疏颖工作的刺青店堵疏颖。疏颖跟他起了冲突，就……”
“那她为什么不报警？”余航沉着脸。
“我也说我要帮她，可是她不让。”林翊说着就红了眼眶，“她有些照片在那混蛋身上，她怕报了警，那混蛋跟她‘同归于尽’。”
“那天晚上我找你去酒吧，就是因为又出了那档子事儿。我觉得我帮不到她，我无能为力，我他妈愧疚！我他妈愧疚啊！！”
他这一声喊得比一声大，西餐厅都被他渲染成了大排档，余航还真有点后悔带他来这儿吃饭。
余航问道：“你们后来为什么分手？”
林翊：“疏颖说，那混蛋到时候肯定还会纠缠她，怕拖累到我，就分了……”
余航：“那你怎么想？”
“老子现在就想把那混蛋堵了痛打一顿，最好再把他手机抢过来，数据通通清空，砸个稀巴烂！让他再也不能纠缠疏颖！可是……”
他突然蔫了下来，小声道：“可是我他妈……我他妈做不到啊！那混蛋……那混蛋可他妈牛逼了，我……我干不过他。”
余航淡淡来了一句：“谁说咱干不过他？”
林翊听他这话，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就要与余航碰。
“兄弟！我此生遇见你真的太幸运了呜呜呜——”然后将里面的液体给一饮而尽。
余航无语了一阵：“行了，十八块的芒果汁，你就别当成八百一两的二锅头了。”
“小航，回……”
金礼年话都没讲完一句，就看余航匆匆走到了余庭的收藏室，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弄出好大一阵动静。
金礼年奇怪，一边在围裙上蹭了蹭自己手上的水，一边走过去想看看情况。
收藏室已经被余航翻得乱七八糟，一两万一克的奇楠香，百达丽翠的典藏名表，全球限量的知名西装、领带配饰，跟十块清仓的地摊货似的堆满在地上。
金礼年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知道你这样会被你哥哥打死的吗？”
余航不理他，自顾自地找着自己想找的东西。
“找什么呢？”金礼年问道，“我帮你找，你先去吃饭吧。”
他刚把话说完，余航就恰好从一个长包里抽出一根柄上镶着细钻的高尔夫球杆，放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满意，这才决定放过余庭一屋子的天价品，起身要走出门去。
看见金礼年就站在门口，想起其刚才好像叫自己去吃饭来着，随口回了一句：“不吃了。”
余航走到客厅，又重新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的书包捡起来背好，手里还提着那球杆，立马就离开了家。
其回来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愣是把金礼年也整懵了。
余航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顺便收拾了一下收藏室，将物品一件一件归位，期间还接到了余庭的电话。
金礼年叹了口气，想着其别是会刚好回来看到自己收藏室这场景，等余航回来后又是将其臭骂一顿。
“喂？”
“项目出了点问题，我今晚不回来了。”余庭的声音在宽敞的环境下听着很是压抑。
金礼年：“知道了。”
余庭：“小航回来了吗？”
“回来了，又刚走。”
余庭“啧”了一声：“又跑出去折腾他那摩托车？他知道自己快高三了吗？”
“我刚才看见他拿着高尔夫球杆出乎，应该是和朋友约好去打球吧。”金礼年帮他说了句话，“出去运动一下，没什么不好嘛。”
余庭在檀木桌上敲打的手指忽然顿住了。片刻他说了什么，听得金礼年脸色一沉。
“你是说，小航不会打高尔夫？”
刘疏颖工作的刺青店，是在某小区的居民楼里。
林翊说不能让她提前知道这事儿，不然她肯定会劝的，于是俩人潜进小区之后，就带着家伙猫在对面的楼道里，等着那混蛋来。
俩人一直从九点等到十点半，林翊都差点等困了，点了根烟来提神。
余航瞥了他一眼：“抽你妈。没见过那种抽烟的肺是怎么样的？给老子掐了。”
林翊想起余航特别讨厌看见别人抽烟——不过这是有原因的，他也表示理解，就把烟给灭了。
俩人一直等到刺青店关门，刘疏颖要关门，留到了最后。
可钥匙都还没插//进去，就猛地有个人从一旁的黑暗里跟只耗子似的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刘疏颖。
林翊一看到那人，瞬间暴起冲了过去：“操！就是这死逼！”
余航小时候见过余庭跟人干架，那简直是想把人往死里搞。
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他哥的影响，还是身体里存在什么暴徒的基因，他要是跟人干起架来，也是照样没个手软。
他右手抄着那根球杆，看准了就往那人的脑袋上挥。
那人大喊一声“卧槽”，只好松开刘疏颖往旁边的路上踉跄。
“邦——”又是一下。血从额角流下，直接糊住了那人的眼睛。
“你他妈谁啊？！”那人被余航一脚踹得几乎是要整个人都砸进居民楼的墙体里。
他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人拽到自己跟前来，又重重地将其往旁边的地上摔。
那人没了平衡，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林翊一脚飞过来，直接加速了那人遁地的效率。
他手边不知从哪里捡了块砖，那表情，好像真的要往那人头上招呼，整他个头破血流。
“我靠你放下！”余航怕他真要整出人命来，赶紧喊了一声，顺便把手里的球杆给他丢了过去，“拿这个！”
林翊一看手里那根杆：“卧槽，这他妈庭哥的吧？”
“是。”余航点了点头，“十八万。”
林翊：……
“不是我说……你们到底是他妈谁啊？”那人脸被按在水泥地上，费好大功夫抬起来。
扭过头看了俩人一眼，鼻血晕了满嘴。
余航不说话，林翊也显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那球杆挥地就没停过，打得那人在地上想滚都滚不走，就会嗷嗷乱叫。
“我让你欺负疏颖！我让你欺负疏颖！！”
刘疏颖在一旁都看傻了，这会才回过神来：“林翊！别打了！当心把事情闹大！”
林翊嘴上应了，又多踹了那人几脚，这才放过了那人，朝着刘疏颖的方向跑了过去：“宝贝儿你没事吧？”
余航蹲在那人面前，朝他伸出了手：“手机。”
那人破口大骂：“操，老子凭什么给你？”
余航一拳过去，把他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脸又重新按了回去：“你说他妈的凭什么？”
那人明显不服余航，气得脸都红了，但又怂他，只好不情不愿把手机拿了出来。
余航按着他的手解了锁，在相册里翻了一通，发现这逼手机里还不只刘疏颖一个的照片。
他通通给删了，顺带把他网盘里的数据也清了。
“操！航，那混蛋他妈的跑了！”
余航低骂一声，把手机随手一丢，拔腿就往那人跑路的方向跑去——他倒不是害怕那人要去报警，主要是他觉得那人就那么跑了，也他妈便宜了。
那混蛋虽然被锤得腿都瘸了，跑起来却跟他妈能飞一样。
余航追着他在小区里绕了几圈——这小区太旧了，西区都是烂尾，那人就跑进了其中一栋。
余航突然停住了，站在那楼前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最后咬了咬牙，闷头一股脑冲了进去。
这楼烂了不知道有多久了，灰尘和霉味窜得整个肺都要被腐蚀掉，人都快窒息了。
而且连盏灯也没有，余航闯进去后，那52视力的眼睛，就跟瞎了一样。
当那种熟悉的黑暗朝他涌上来的时候，他不敢动了，他忽然不敢动了。
特定的环境像把钥匙开启他尘封的记忆。余航有些慌了。
不安和惊恐在他的心底蔓延，他摸索着身侧的墙壁想要退出楼里，这时有人叫了他一声：
“小航。”
余航猛地回过头，在黑暗里连个简单的轮廓都无法看清，可那声音还在继续。
“小航，这里那么黑，快到哥哥这里来。”
恍惚间，他好像感觉到一双手正朝着自己伸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进那个如噩梦般的怀抱。
“滚开！”他大吼一声，但并没有将那个声音给击退。
“小航，怎么不过来？你不是最喜欢哥哥的吗？”
“来，让哥哥抱抱。”
那张温和而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被吓了一跳，一不留神就跌在了地上，随后便有种诡异的触感钻进了自己的皮肤……
余航瞪大了眼，用双手撑在地上，惊慌地往身后移去，一边移一边拍打着身上，要将那种恶心的感觉给拍掉。
可他不仅没有做到，还沾了满身烟味。
那人叼着烟，对着他嘻笑的样子浮现出来，他看到自己在挣扎。
他推搡着、哭喊着要挣脱那人的怀抱，奋力想要反抗那令人作呕的抚摸。可那人更加兴奋了。
“滚，滚……”余航喘着气，额角冷汗一阵又一阵的下。
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眼睛却死死地瞪向面前：“他妈的给我滚啊——”
那股劣质香烟的味道越来越浓，快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入既恶心又膈应的氛围里。
“哥，哥……哥救我啊……”
那声音还在继续：
“小航，为什么不理哥哥？”
“不要这么对哥哥，哥哥可喜欢你啦！”
“小航，你长得真的可爱，让哥哥亲一亲好不好？”
“好你妈！给老子滚啊！”
“小航。”
“小航。”
“小航……”
余航呕吼道：“别他妈叫我！别他妈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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