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她们三个人依次落座。
舞台上的班级不知道进行到了第几个，在唱一曲叫不出名字的红色歌曲。
“那架子鼓用到了没有？！”在外面玩起来忘了这事，周未惶急的问身边的袁静。
袁静摇了摇头，周未顿时松了口气。
一曲唱罢，有个学生迅速搬了张凳子放到架子鼓后面。
观众席上开始骚动起来。
楚凉戈拿着手里的白纸问：“这是哪个班啊？”
“十六班吧，刚才我看到他们在后台调试电贝司了。”赵阔扬了扬粗黑的眉毛，抢先回答。
周未在座位上眼巴巴的瞧着舞台上的架子鼓。
合唱席上的人已经就位。
最后跟上来三个男生，其中两人分别背着电贝司和电吉他，另一个坐到了架子鼓后面。
楚凉戈定睛一看架子鼓后面的人，可不就是那虎牙吗？
虎年少年招了招手要了个话筒，架子鼓上有固定麦克风的支架，他把麦克风卡在上面。
“呜呼～赵恣扬给爸爸好好敲！”二楼有理科班的男生在大喊。
赵晓雯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调侃：“这赵恣扬怎么还是这么臭屁啊净显摆。”
楚凉戈侧了侧头，听李枭烁笑道：“跟骆徉学了几天架子鼓赵恣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在十六班准备的时间里，周未一直沉默不语。
在听到赵晓雯说那个名字之后，周未状似不经意道：“你跟他认识吗？”
“谁？赵恣扬吗？”
周未点头。
“何止是认识。”赵晓雯紧攥着手里的歌词：“我有个表弟叫骆徉，跟李枭烁还有舞台上敲架子鼓的赵恣扬是发小。”
“我们初中都是外国语的，特别熟。”
周未看着舞台没再说话。
舞台上的赵恣扬突然转了下鼓锤，两手一敲架子鼓上的吊镲和强音镲，随着当啷一声响，电贝司电吉他与鼓声融合到了一起。
“哇哦！起范儿哦！”前排的朱予萌忍不住站起来鼓掌。
背景音乐很小，重金属的声音配合着缓缓跟进。
“《真的爱你》？”楚凉戈听着旋律问两边的人，是beyond乐队的一首抒情摇滚。
“好像是。”赵晓雯品析着音乐，一向话多的周未却没有吱声，耳朵在不断的收集音乐声。
电吉他电贝司声音很强，不用麦克风扩音也能清楚的听到。赵恣扬一边敲鼓一边唱着：“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因为在唱粤语，赵恣扬声音听起来有点缠绵，粤语唱的有模有样。
老周屯着肚子，指着舞台同十班学生讽刺：“这种黄毛小子别的事不会干，尽会出这种风头。”
楚凉戈倒是觉得唱腔悦耳，她跟周未说：“他唱的挺好听的，有点像黄家驹的感觉。”
记得周未之前好像说过特别喜欢这个乐队的主唱来着。
李枭烁朝这觑了一眼。
周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唱歌的赵恣扬。
她当然知道赵恣扬的声音像黄家驹，第一次听他唱歌是在高一元旦班级晚会上。
高一她跟赵恣扬邻班，那天晚上她嫌班里太躁乱就跑到了走廊上扒着窗户吹风。
吹着吹着就听到隔壁班响起了beyond的歌，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周未独自站在迎风口上，吹着冬天的冷风听完了他整首的《喜欢你》。
那时候赵恣扬的声音就那么穿过元旦的风直直的吹进了十六岁的周未心里。
舞台上赵恣扬唱的什么楚凉戈没听进去两句，一首歌唱完觉得模模糊糊的，班里其他的人唱的很拉夸，毕竟并不是所有人的粤语都标准。
“赵晓雯赵阔朱予萌出来。”翟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临近她们班上场，把三个人提前叫出去点兵列阵。
旁边的座位又空了。
李枭烁突然往这侧了侧身子，声音掺着漫不经心的平淡：“你觉得赵恣扬唱的好听？”
“啊？”正愣着神，突然问到自己，楚凉戈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发了个单音节。
“挺好听的。”她扯扯嘴角，因为刚才赵晓雯的介绍让几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了一点点，现在介于熟与不熟之间。其实没听进去几句但也不能说赵恣扬班里配合的不好，于是楚凉戈笑着应承了一句。
临到九班上场，翟闻方进门把九班的同学召集走了。
这次出去李枭烁站了起来，合上椅子给九班的一众人让了位置。
她有点抱歉，刚才往小腿胫骨上踢的那一脚肯定不轻快。
楚凉戈从他身边擦过去时又闻到了淡淡的冰片味，她低头闻了闻手里画着地图的白纸，一得阁的墨迹也太香了。
不知不觉间轮到九班上场，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楚凉戈没再说那些空话，攥了攥赵晓雯的手给予安慰。
在红色经典里泡了一下午，学生们早就麻木了，刚才赵恣扬班里的摇滚音乐的劲儿一过去，大家又开始变得恹恹的，有些人甚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习题册做起了题。
九班的人在合唱架上站好。
指挥员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朱予萌这次回来带了件白色蓬蓬小短。
她姿势扭捏的在队伍前面摆着指挥的手势站定，为了夺目还特地让同宿舍的女生给编了头发盘起来，头顶上顶着一个闪闪发亮的小皇冠。
背景音乍起，不是音乐的伴奏，而是响起几声坚毅的呼喊声：“这里是中国领海。”“这里是中国领海！”
随着军人坚毅的声音，背景音里传来几声海鸟的鸣叫。
观众席下的同学们疑惑地看着舞台。
“准备集合，准备战斗！”背景音里坚毅男声说完，接着悠扬的音乐顿起。
朱予萌开始随着音乐挥动双手。
“当那海面，泛起了波涛，还有座思念的岛礁。”赵阔用浑厚的声音接着唱：“在哪风雨之中飘摇，让我不能够忘掉。”
赵晓雯的声音接上：“那是母亲留下的伤痛，为儿女刻着的记号…”声音有点颤抖，却不乏开阔。
这时九班的女生们一同举起了各自手里的白纸，纸上墨迹蜿蜒，立刻在合唱台上拼出了一幅中国版图。
“虽然远在天涯海角，仍是中国的坐标。”
赵晓雯歌声一落，一个女生举高起手里的纸牌晃动，一个红色的圆点，正好出现在台湾岛屿的东北角上。
“钓鱼岛？！”下面观众席里有文科班的男生认出了小红点代表的岛屿，大喊了一声。
一时之间礼堂里的学生都跟着欢呼起来。
“保卫钓鱼岛！赶走贪婪凶残的强盗！”
女生们整齐划一地把地图纸牌收好，后排站着的男生们突然一把将藏在手里的横幅高高举起来。
红色横幅高扬［领海岛礁分寸不让］的墨色大字端正有力的印在横幅上。
“捍卫我们美丽的家园夺回被抢的珍宝！
保卫钓鱼岛！掀起巨龙悲怆的风暴
”
九班的男男女女继续高声同唱，声音高昂澎湃。
观众席上的同学们瞬时被九班的阵仗震慑。
“好！唱的好！字更好！”老周站在礼堂后面，大声的带头鼓掌喝彩，一把年纪的老周也随着激昂的歌声热血了一把。
李枭烁倏地笑了，他坐在观众席上瞧着横幅上的那几个毛笔大字。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那天她沾了墨汁，跟花猫似的脸。
一曲唱罢赵晓雯哭着下了舞台。
“你怎么了？”楚凉戈拍拍她。
“我太激动了凉戈。”赵晓雯抱着她呜咽：“我太激动了！咱们班太棒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哭！”
后来想起学生时代的合唱比赛感慨颇深。
那时候同学们或声嘶力竭或歌声悠扬，有人唱的好有人唱的差。
可那时候团结一心站在合唱台上的他们，万事皆忘，唯余赤诚。
楚凉戈还在安慰着情绪激动的赵晓雯。
“走吧伙计们，该咱们上场表演了。”老周走到坐区中间冲十班的同学挥手，十班的人嬉闹着跟着老周去了准备区。
楚凉戈顺着喧嚷声看了一眼，那个李枭烁神情惫懒的挤在座位里一动也没动。
周未悄声：“你看校草怎么不去合唱？”
楚凉戈摇头，十班的人走了个干净，她也不明白李枭烁为什么不跟着去舞台上。
周未已经从刚才听赵恣扬唱歌的情愫中调整了过来，惋惜说：“校草真孤傲。”
楚凉戈想起他那总是骄矜的神情和没有感情的语调，点头认同：“确实。”
剩下的几个班级千篇一律的上去唱完，像走了个过场。
合唱比赛未完，第一名已定。
这一比，九班在年纪里出尽了风头。
最后朱予萌穿着她的小裙子代表着九班去了舞台上领奖合影，给九班拿回了迎国庆合唱比赛第一名的奖状。
退场时理科班的班主任无不羡慕的拍着翟闻方的肩膀：“羡慕啊老翟，你们班样样拿第一。”“我班今年又倒数，没救了。”
“文科班嘛就这点本事。”翟闻方自谦，眼镜框下是掩不住笑意的眼睛。
回到班里，翟闻方把合唱比赛的奖状递给赵阔。
赵阔接过奖状，踩着凳子将之贴在了后黑板的正上方。
奖状旁边有几个雪白的长方形轮廓，那是历代班级悬挂过往奖状的地方。
春去秋来，时间转换，随着换班这些奖状不会跟着主人搬迁到新班级，会被他们一样的后来人把旧的奖状移除摘掉。
荣誉只是是一时的，可大家彼此共同经历的美好记忆却是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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