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李代桃僵
那孙荣庭似乎对你用情很深?”。
“认识荣庭少爷的时候我刚成肉身没多久,什么事都不懂,更别说男女之间的礼数避讳,经常闹出笑话……鸨妈和姐妹们也是冷嘲热讽的,只有荣庭少爷不嫌弃我、心疼我,知道我最爱吃,每次来心缘楼都会变着法的准备食盒……”。
心缘楼本来叫明缘楼,冯春蕾忽然想到初次见到孙荣庭的那个春天,她那时还在服侍大姑娘,自己尚未应局挑牌,当她端着酒菜步入厢房后,打眼就看见一个长脸白皮的富贵公子坐在首座。
鸨妈就站在旁边,摇着团扇听他对楼名评头论足。
“明缘楼……不好,此名过于薄情,是骂我们不常来么?”。
“明缘,明缘,明日再续前缘”鸨妈望着牌匾,大呼冤枉:“这正是要与各位公子长长久久,以谢你们的眷顾之情啊”。
那白面公子摇头起身:“明字拆开为一日一月,见一日又一月方为一天,妈妈将此匾额高悬于世,岂不是说楼中姊姊们与恩客只有一天缘分?薄情,亦伤情”。
他明明是个浪荡子弟,身上却透着几分书卷气,一边胡诌八扯,一边微笑着朝自己挤眼睛。
孙荣庭!她就是冲这个人才卖身为妓的,现在看来,这位孙家大少爷还挺风趣。
云脂甚至开始期待起以后的生活了!
至于那些与孙周氏明争暗斗的陈年旧事我不感兴趣,直接问她:“归元盒里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人变得聪明?”。
冯春蕾想了想:“知识……象一个装满知识的罐子,你不是说陆双翅很厉害嘛,能造出这么复杂的机器乌鸦,她这里……”她指指自己的头:“她这里的级别跟归元盒是一样的”。
“你呢?”。
“我不行,傻妞一个……整天被你们男人骗的团团转”。
看着一个大妈模样的女人朝自己挤眉弄眼,我有点不能直视,埋头刷锅做饭,冯春蕾今天的食欲还行,吃了两个卤蛋,一片面包,一碗燕麦粥,可是到了下午,脚上的伤化脓了,人也开始发起烧来。
我从胡立菁准备的药品里挑了几样让她吃下去,然后开始清洁创口,她死咬着毛巾,疼的把床单都攥破了,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也揪揪着,几乎忘了这是个心怀不轨的外星人 。
手机正放在床头充电,自动播放着新闻摘要,有一条消息是某个建筑工地在开挖地基时,意外的发现了一处盗洞,而盗墓者刚刚从洞中爬出,肩负着巨大包袱仓惶而逃。
文物局的人闻讯后痛心疾首,火速赶到,经过抢救式发掘,证实这是一座清朝的武官墓,从随葬品上面的文字来判断,墓主应该姓李,但诡异的是李姓武官的尸骨,竟然是具黄金骷髅。
灵枢里还有一块内有方孔的透明玉石,在工作人员往外起的时候忽然失手,磕在棺木上,刹那间变的光彩夺目,人在墓室中根本就睁不开眼,但转瞬就熄灭了。
玉石怎么会发出这么猛烈的光芒?专家给不出答案,市民们听说后蜂拥而至,都要先睹为快,官方只能在加强保护措施的前提下公开展出。
“我说呢”冯春蕾一下坐起来,疼的直咧嘴:“……快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查了有关报道,盗洞是在五月二号发现的,玉石发光是在五月四号。
“今天是几号?”。
“五月十九”。
冯春蕾若有所思:“没有猜错的话,反应器就是节点,这么算来……五格格已经穿越半个月了……那上一次开启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用手指在床板上轻敲着:“……冒冒然行动风险太大……送她回去?……万一时间不对,谁都救不了,再一怒之下杀了花依藤,那我也就消失了……三郎啊,三郎,你害死我了……”。
她似乎想的头疼,把脑袋埋进毛毯里,时不时拍打一下,骂一句:“笨蛋”,紧跟着又拍一下,骂一声:“活该”。
我知道现在问她什么都不会说,可心里有太多待解的谜团:古墓里的武官是不是李琅语?假如是他本人,为什么变成了黄金骨架?又或者不是他,而是他和面前这个女外星人繁殖的畸形儿?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各自想着心事,直到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猛的响了,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犹豫了一会,接了。
“徐来你个混蛋,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胡立菁肯定气的鼻子都歪了,也不知道是用谁的手机打的,原以为她会象机关枪似的突突个没完,没想到马上就换了种语气。
“哎,我给你说呀……这两天好象有点不太对劲,附近出现了一条大白狗,深更半夜的,跑来跑去,火眼金睛,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银獒,它也穿越了吗?”。
“没错,就是那条赤目银毛精”冯春蕾冷笑:“它可不是穿越来的,是一直都在……看来陆双翅也不怎么灵啊,这么多天才修好”。
胡立菁听见她的声音:“你旁边怎么有个女人说话?浩浩呢?把手机给他”。
我告诉她刘远浩拉肚子,正在厕所挣扎呢,她当然不信:“你赶紧回来吧,我担心小郡主会出事,那大白狗离我们越来越近,肯定是冲她来”。
我让她沉住气,先别慌,在家等我电话,然后一把揪住冯春蕾,质问她那条银獒怎么会突然出现。
“当然是被陆双翅挖出来的”她丝毫不意外:“你没听新闻里说吗?这干尸一开始就知道三郎的墓地在那儿,要不是嫌银毛精太扎眼,不如乌鸦隐秘,早拿去改造了……为了那块石头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下五格格可危险喽”。
她又向我解释,只要自己转回肉身,不再脱落金粉,乌鸦就难以追踪,白额金翅鸟也被打伤,陆双翅找不到她,才被迫放出那条银毛精,尽管会引起城市骚乱也顾不上许多了。
“这……什么什么精的真能找到石头?”。
“信不信由你,它本来就是为找石头才设计出来的”。
“你好象很了解呀?”。
冯春蕾嘻嘻一笑,自豪的说:“它是我造的”。
我不知道这女人在得意什么,似乎她忘了如果石头被陆双翅抢先找到,那她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我觉得事态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最好让小郡主她们连夜过来躲躲。
“你傻呀”冯春蕾说:“人家刚张开嘴,你就往里送?”,她小心翼翼的躺下,吁出一口气:“白天吧,陆双翅不会蠢到让银毛精在光天化日之下乱窜的,否则,石头不一定找得到,警察一准能找得来”。
“那今天晚上……”。
“人算定,天为之,这点定力都没有,你们人类也快进化到头了”。
我很郁闷,居然让一个外星人嘲笑了,但更气愤的是,我竟无言以对。
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院门被推开,胡立菁和林之云满脸惊恐的望着我。
我那时正在卖力的挖坑,脚边堆着染血的衣物和绷带,上面蝇虫萦绕,我又呼哧呼哧干的起劲,一副处置凶杀现场的狰狞表情。
等领她们进了屋,里间虽然干净,却有一股令人很不愉快的消毒水味,就象胡立菁现在那张很不愉快的脸。
林之云还是老样子,静静的抱着个编织袋,打量着冯春蕾那双筋骨支离的脚。
“同仁堂的红玉膏、回生第一散可舒筋化瘀,去腐生肌,只是……”她摇摇头:“定是残了的,若能缓步轻移,已是天大的造化”。
“劳五格格费心……”冯春蕾弯了弯腰:“我这回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原是我鲁莽,只是当日乍见那绿萝,方寸大乱,这才言语冲撞,你较我年长些,应该叫你冯姐姐才是”林之云竟回了个半礼:“你我之间不过是场误会,今日说开了岂不正好?”。
两人一来一往竟然攀起了亲戚。
胡立菁有点看不过去:“小郡主,这女人抢了你东西,怎么还跟她客气?”。
“胡姐姐,你请坐”。
林之云等她坐下,这才面带歉意的从编织袋里捧出那块石头。
“欺瞒了二位,实在是情非得已,冯姐姐那块是我让林宝来找人仿制的,本是金蚕脱壳用的,不曾想那天却诱出了姐姐,不等我实言相告,姐姐就出手如风,大笑而去,又怎是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能留得下的?”
我用肩膀拱拱胡立菁,朝林之云一呶嘴,意思是这小女孩软硬兼施,不定在打什么主意呢?
果然,她继续说:“今日姐姐又遭此大难,两个可怜之人自当共同进退,你我齐心,一起回去可好?姐姐既与琅语相熟,必然知他手下有个叫毛怀山的神医,能开颅剖腹,神乎其技,手段不亚于华圣”。
“你不怕我抢了你的男人?”
胡立菁冷笑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就你那副尊容,连做小郡主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林之云却摇头说:“我来这幻境已有十多日,每每见那暮年长者,顽童绕膝,竞享天寿,便恨从心来,如姐姐所说,人心之大,容一人实则太小,我命当如此,既已是定数,又何苦执拗不放,我和琅语虽有婚约,但若你二人情意相投……我……我自不妨事”。
她眼中露出祈求的神色:“我久居王府,涉世未深,还有许多不明要向冯姐姐请教”。
冯春蕾想了良久,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天尚未明,我溺在湖中,被两个浑身闪光的男人相救”。
浑身闪光?冯春蕾不解的看着我。
我也回答不出,又看胡立菁。
胡立菁“嗨”了一声:“反光背心,警察晚上穿的”。
冯春蕾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来之前是三更,来之后是半夜,你这里过一天,也就等于在那里过一天,五格格,如果我没猜错,你再回去已经是忠亲王府被毁后的第十八天,别说朝廷放不过你,那些亲朋旧友也不会让你投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活得下去,听我的话,就留在这太平盛世,安安稳稳的一生不好吗?”
林之云略显委屈:“这石头既能送我到今日,怎么不能送回罹难之前?冯姐姐,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可莫要辜负”。
“这石头的秘密,我并不全知道,它的确是能让物体从某一地点传送到另一地点,但你的情况又好象不太一样……”,冯春蕾思索着:“……也许真的只有一次机会可以做到那件事”。
她忽然象下定决心似的坐直身体,看了我一眼,然后贴着林之云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林之云的表情先是阴晴不定,最后仿佛被咬到了一样跳起来,慌忙摆手:“不可,不可,这……这万万使不得”,说着话,竟然也看了我一眼。
胡立菁满腹狐疑,一捅我:“她们在搞什么鬼?”。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五格格”冯春蕾忽然提高声音:“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无奈之举,你要肯让我放手去做,兴许还有一丝希望能救你阿玛的命”。
林之云使劲摇着头:“我……我……他……你可知这其中的凶险?人去了,石头自然也会跟去,倘若有个闪失,你我后悔莫及”。
冯春蕾冷哼一声:“可怜忠亲王爷是何等样的人物,竟然生下这么一个懦弱的女儿,疆土鲜血染,龙座白骨堆,赌就赌把大的,难道你千辛万苦的回去只想披麻戴孝为王爷守灵吗?”。
“只是那石头……”。
“石头不会丢的,我保证会把它再找回来”。
林之云低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慢慢把石头放在冯春蕾的双腿上。
“小郡主,你们这就要回去了?”。
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又想不出让人家留下的理由。
“……你千万要抓紧她”我提醒林之云:“别让她一个人跑了”。
冯春蕾深吸口气,双手握着石头两端,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是这辈子见过的最神奇的一幕。
林之云却朝我走了过来,从怀中抽出那把绿萝,深情的望了两眼,扭过头去,握住手柄“啪”的在墙壁上一磕,再伸开手掌时,那块翡翠已从柄上脱落。
“徐公子,你……将它带在身上吧,或当或卖,总不至于沦落困境”。
“这……不好吧?”。
我接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扭头看胡立菁,发现她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而是一直盯着冯春蕾,象一只察觉到危险气息的野兔。
冯春蕾果然诡异的笑了起来,猛的将石头从中间转动了多半圈,一下扔进我怀里。
我本能的接住,正在惊愕的瞬间,一道道亮光从手指缝里激射而出,照在身体上,仿佛融化了似的,不受控制的往里吸。
耳边立即响起胡立菁的尖叫:“快撒手……”,叫声中,一个人影冲到面前,伸手到光圈里去拔那石头,随后又是林之云在喊:“胡姐姐……”。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三个字,紧跟着眼前一片雪白,整个人被拉进隧道般的旋涡里,皮球般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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